作者: 王派仁《校長》 時間:2016/04/08 |
在缺乏現代化建築技術的年代,要建一座大廟是高難度的工程。一位兼具有結構知識和藝術美學的大木匠師,是整座廟宇的靈魂人物,就讓我們一起來讀一讀對台灣廟宇建築大師—陳應彬的故事,以及他的作品和風格。 到寺廟拜拜時,你是不是會抬頭仰望華麗的屋頂、看看廟前的石獅、各種具有吉祥意義的工藝…在華人的傳統生活中,廟宇可說是非常重要的建築,她不只是人們的信仰中心,同時也是藝術美學表現的大本營。 但是在過去的久遠年代,廟宇和其他建築一樣,木材是整座建築最主要的材料與結構支撐,但因為缺乏大型的機具或精密的測量工具,所以都要靠人工的力量去完成。而「大木匠師」,就像是廟宇的建築師與總工程師,是一座廟宇成敗的關鍵。 陳應彬是出身台灣的「大木匠師」,清同治三年(西元1864年)生於現在新北中和區。他的父親陳井泉和家族中不少長輩都是木匠,他在家裡排行老么,上頭有四位哥哥。 從日治時期明治四十一年(西元1908年),那一年他四十四歲,主持北港朝天宮的重建。之後他陸陸續續修築了大稻埕慈聖宮、朴子配天宮、貢寮澳底仁和宮、豐原慈濟宮、臺中旱溪樂成宮、臺北保安宮、木柵指南宮…等。其中尤以媽祖廟最多,所以也被奉為專修媽祖廟的匠師。 由於日本統治台灣以後,許多原本來自大陸的唐山大木匠師都回去福建或廣東的故鄉,陳應彬逐漸發展出屬於自己的建築特色和風格,加上其長子己堂、次子己元,和幾位有名的徒弟像是廖石成、黃龜理…,共同構成一派匠師的系統,一般都稱作「彬司派」。 「彬司派」和當時來自指泉州溪底的王益順(主持艋舺龍山寺的修建)各擅勝場,對台灣廟宇的建築各有深遠的影響力,所以有所謂的「北彬師南益順」的說法。 陳應彬在廟宇建築的特色,就是所謂的「假四垂」屋頂–一個小的四垂屋頂騎在另一個屋頂上,因為最上層這個四垂頂不是完整的,所以就稱之為「假四垂」,但也有人叫做「太子樓」。這樣的屋頂形式在施工上更為複雜,但是卻更加通風與比較充足的採光。 身為一位大木匠師,陳應彬不只要精確掌握整幢建築的結構,對於細部的木作雕刻,更有其獨到的表現手法。在建築元素與語彙的運用上,陳應彬在比較細部的斗拱,將瓜筒轉變為金瓜的形狀。瓜頭刻「螭首」,嘴上則叼啣著「罄牌」,有著吉慶的涵義。不過最具彬司個人色彩的建築語彙,則非「螭虎」莫屬。。 在其所主持的廟宇細部裝飾中,彬司大量的運用「螭虎」的。傳說「螭虎」是「龍生九子」之一,個性貪吃,最後也把自己吞下去了。「螭虎」又名「螭龍」、「夔龍」,傳說中是代表祥瑞的吉獸,更有鎮煞除厄的意涵,而「螭虎」用台語唸起來與「祈福」諧音。彬司進一步將「螭虎」還化身為團字,除了深具吉祥之意,更是獨到的巧思與工藝。 值得一提的是,彬司在日治大正年間,代表朝天宮,奪得一項神轎比賽的第一名。這頂媽祖轎展現了彬司「雙層鏤空、螭虎盤牆」的絕倫木雕技巧,前者是內、外層雕飾的鏤空技法,沒有深厚的雕刻功力是無法完成的;後者則又是彬司招牌螭虎圖案的絕妙手藝。這頂轎子如今被收藏在北港朝天宮後方的文物館中。 陳應彬不只是台灣出身的優秀大木匠師,更能夠在傳統中走出自己的風格,對應現在的社會風潮,就是創造自己的品牌,可說是台灣傳統建築美學的代表性人物。 筆者知悉不少人組團出國,目的是為了欣賞國外某位著名大師的建築作品,但是卻很少聽聞有台灣島內,有欣賞像陳應彬這樣技藝高超的傳統大木匠師作品的旅遊行程。在西方美學當道的今日,只能感嘆就在身邊的絕美建築與傳統匠師,似乎沒有得到國人的重視。 也無怪乎最近一次的春日梅雨中,筆者一人在彬司所主持的台中林氏宗祠停駐了兩、三個小時,始終未見任何參賞的遊人,只有滴答雨韻的陪伴… 走訪陳應彬 有超過三百年歷史的北港朝天宮,寺廟歷經道光、咸豐年間的創建與增建,卻在日治時期明治三十八年(西元1905年)遭地震嚴重損毀。明治四十一年(西元1908年)陳應彬獲邀擔任重建的大木匠師,也從此奠定他在台灣廟宇建築的地位,被尊稱為「彬司」。 (全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