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化大學 王鳳奎博士

台灣似乎盛行職銜文化,往往「官大學問大」,所以名片的職稱經常「名不符實」,有時還要「打臉充胖子」。筆者在名式場合經常會遇到產官學研各界的各種「長官」,亮出名片,擺起架式,說起話來,總是一副要別人馬上臣服於其膝下的模樣,好像一位主管是否帶得動部屬的能力一定要職稱加持過才可顯現。

但是「長官」的職稱往往只是美其名的稱呼而已,實質上是無法代表此人是否是真正領導者或者創新者,而就創新領導力的本質而言,一個人的職稱高低絕不代表其創新力或領導力的高低。舉例而言,一位掌握上千億資源,卻事必躬親的企業董事長不見得是好的企業領導者,企業反而可能因為其擅權獨裁而使企業走向衰亡之途。而一位初期資源極為貧乏的創業者,即使創業團隊只有少數幾人,但善於用人,能夠運用其智慧創造新資源及新價值,才會是好的創新領導者,將企業帶上永續的康莊大道。

上述說明並非居高位、有權力的主管及老闆就是領導者,領導者之所以為領導者是因為其後有追隨者,一個沒有追隨者的領導者,無論職稱如何響亮,能力如何卓越,也不過是漫遊街頭的獨行者。真正的領導力不是依附著職位的職權所產生的,而真正的追隨者亦不會因為領導者的職權而追隨他,領導力主要來自領導者的人格特質及影響力,才能吸引追隨者真心誠意地追隨。創新者之所以為創新者是因為其創造的價值領先競爭者,一個沒有競爭優勢的創新者,無論提供的方案品牌如何響亮,方案性能如何卓越,也不過是堆積在貨架上的庫存與資源浪費而已。

同樣地,創新力也不是依附著創新者的職稱所產生的,真正的創新者亦不會因為其知名度高,就能為企業創造高價值,創新力主要來自與競爭者有差異的方案能否解決顧客的重要問題,而吸引顧客真心誠意掏錢購買。所以真正的創新領導者要能突破思維、行為及資源的限制,要運用及發揮影響力,懂得「Work Smart」,而不只是「Work Hard」,並且勇於承擔變革的結果,方能以小搏大,從事大變革。

領導 vs. 管理

現今企業所處的競爭環境變化多端,身為企業領導者,必須要瞭解企業經營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要懂得變。如果企業的主管既不具領導力又不具創新力,無論職銜有多高,當企業面對不同的處境,遭遇不同的挑戰,企業主管不能只能只是企業權力的掌握者與資源的管理者而已,不知如何因應外界劇烈的變化,否則企業很容易成為狂風大浪下的覆舟。企業主管當面臨愈是艱難的挑戰,愈是需要勇於創新,帶領企業突破企業經營的框架,成為企業的創新領導者。

然而,大眾往往無法區分管理者與領導者的差別,經常將「長官」視為領導者,可是這些憑藉職權而存在的主管頂多是資源的管理者,而不是創造資源的領導者。領導與管理的區別有其必要性,主要是因為管理與領導的訴求不一樣,所需要之主管的能力與特質也不一樣,而且不同層級的主管,所需的管理力與領導力程度不一。再者,在不同的組織與經營情境下,主管所具備的管理力與領導力會對組織及經營產生相當不一樣的結果,也因為管理與領導是兩種不同的觀念與能力。

管理與領導的區別其實存在已久,特別是在領導特質理論被提出來後,學術界在這方面的研究與探討至少超過55年。早在工業時代,管理與領導是涇渭分明的,資本家透過管理來追求生產力是生產製造最重要的途徑,領導只是少數資本家的專有名詞,在生產力與效率極大化的前提之下,領導代表下命令給予管理者,所有的天然資源、土地、廠房、機器、設備及工作人員,都是被「管理」的生產資源,一切都在精準的控制下,進行合理的分配與運用,甚至工廠的領班及工頭也只是生產管理的一部份,只能聽命行事,一切按照生產計畫及規則進行。

但是從管理大師彼得·杜拉克(Peter Drucker)在1960年代末提出「知識社會」(Knowledge Society)的概念之後,面臨知識經濟的來臨,管理者不能只具備管理的觀念與技能,因為知識成為生產最主要的元素,「知識工作者」(Knowledge Worker)成為創造價值的工具與手段,管理者不能再將知識工作者視為單純的生產資源來分配運用,而是要使所有層級的主管成為領導者,主管的工作從管理生產資源成為領導知識工作者,領導者必須賦予及認同知識工作者的工作意義,培育與發展他們的工作能力,啟發及激勵他們的工作動力。

此後,管理與領導在知識經濟時代成為需要區分卻又必須兼備的兩個觀念,為此杜拉克提出:「管理是把事做對(Do things right),而領導是做對的事(Do the right things)」。做對的事代表對的方向與目標,強調做事的效果;把事做對代表對的步驟與方法,強調做事的效率。而將管理與領導兩者的區別推到頂峰的學者為「領導變革之父」的哈佛大學名師約翰·柯特(John Kotter),其最經典的論述之一就是:「管理要克服的是複雜,而領導要克服的則是變革。」之後,科特致力於界定管理與領導的研究與論述,他有一句耳熟能詳的名言是:「取得成功的方法有75%~80%是靠領導,其餘20%~25%是靠管理,而且兩者不能顛倒過來。」

杜拉克及柯特對管理與領導的區別也道出了領導與管理之間的相互關係,特別的是事業經營要成功一定要先做對的事,若是方向不對,走得再怎麼快還是走不到目的地。這也指出,任何組織若要成功,組織主管的領導力與管理力兩者缺一不可,都是取得成功的必備條件。也就是說,任何主管都要懂得領導與管理,才能夠「把對的事做對」(Do the right things right),而愈是高位的主管,愈是要懂得領導。